论下去,“我相信西奥多神父的品格。天父之敌在前,一切苦毒、恼恨、忿怒、喧嚷、毁谤,都当从我们间除掉,心存宽厚,正如主饶恕了我们所有。”>
后半句的声音高了不少,显然不是给瓦丁听的。>
那边人群中的几位闻言看来,隔着浓雾不见表情,最终没说什么,只继续做出行准备。>
克拉夫特刚放松点的心又沉下去一半,努力用眼神询问格林。>
这是怎么回事?>
是哪位疯了,安排两个看着不太对付的人在这种大事里合作?>
格林微微摇头,表示问题不大,“为了效率、也是保险起见,我们主要分两组人,同时往两个方向探索。”>
“也就是说根本不是一路。”他也压低了声音,几乎只用口型。>
“西奥多是个能力出众、头脑清醒的人,不会因为私人关系做出不理智的举动,我想审判长决定让他来肯定是经过仔细考虑的。”>
“当然,还是比格林稍差点。”瓦丁嗫嚅着嘴唇补充道,立刻被瞪了一眼。>
“……”>
克拉夫特愿意相信格林。要是他在对面,即使两人间平时水火不容,互相抢过升职称机会、举报学术不端,格林也会等到事情结束再挑个好日子来找他麻烦。>
但那个“西奥多”,就真是一点也不清楚了,只能寄希望于教会里像格林这样靠谱的人多点。>
幸亏两拨人也不是一个方向去,八成碰不上,甚至未必都能回来。>
船只整备已经基本完成,工人们顺着滚木轨道,将加厚的船只推向水中。>
有人叫喊着让简易灯塔转向,将光柱射向近处,投下一块巨大、边缘毛糙的光斑,在水面上扫过。>
弩炮手密切关注着这边,随光斑调整着瞄准方向,寻找水域中的任何可疑波纹。>
随行修士们最后一遍整理装备,将补给用活结固定在船上趁手位置,并挂载有抓绳的空桶,作最坏情况下的救生用品,虽然不知道是否真的有意义。>
他们差不多该出发了。相比正集体做祷告的西奥多神父队伍,格林这边要更沉默些,几名有之前经历的老手握紧了武器,反复地检查身上燃料。>
“你真要去?”格林最后一遍确认道,“听说就为了好奇?”>
到这地步,他也不知道对方为的什么了。>
“嗯……太多了。为了拯救城市里的人,或者为了告慰死去的人?可能也为了之前一些事的解答?”克拉夫特望着湖面,那些静止的巨大轮廓倒映在瞳孔中,意外的相称。>
“说起来你可能不信,这件事影响的范围远不止这里。到维斯特敏、到特姆河的支流、到北边的海港。我是追着它来的,当然了,也不完全是为了它。”>
“就算抛开其它所有,难道你不想知道那是什么?>
“到底是什么样的力量缔造了这一切,使生者灵魂扭曲、死者躯壳复生,如使陶器返为黏土,肆意重塑天父的杰作。>
“它的本质是什么,是如雷霆轰鸣、天体运行那样尚未完全阐明的规律,是医学尽头的终极答案,还是某种我们注定无法理解掌控的东西?>
“你不想知道吗?”他转过身来,目光灼灼。>
格林有种极为不祥的感觉,之前也有过的——眼前之人的皮肤不是柔软的,而是陶器之类精致薄脆的物质,是即将开裂、已经开裂的卵壳,像他在下水道里见到的那副盔甲。>
内在本质透过缝隙窥视着外界,难以满足地不断将其撑大,几欲破壳而出。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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